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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序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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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序幕

繞過鐘異大祭壇之後,殷刃面無人色。直到嗅見油香四溢的烤鴨,他才慢騰騰地回魂。

符家家大業大,特地把眾人引到了半開放的餐廳。

古色古香的飛檐下,竹葉摩擦、山泉淙淙。十幾尾錦鯉在清池中慵懶游動,個個生得漂亮壯實。清池邊的假山頗有野趣,頂端仰躺著一只黑貓,正露出肚子曬太陽。

餐廳亭內涼爽非常,分了四個圓桌。眾人點的菜剛放在桌上,底下擱著保溫墊,香氣勾得人食指大動。

……如果亭子的彩繪不是鐘異捉鬼,那就更好了。

符家是到底怎麽回事?

殷刃無語地抓起筷子,發現筷子末端也用彩漆塗了眼熟的人像。

殷刃:“……”

鐘成說:“噗。”

可能是殷刃臉上的表情變化太快,小鐘同志難得笑出聲。殷刃略帶哀怨地看了此人一眼,決定轉移下註意力。

殷刃好容易把目光從琳瑯滿目的鐘異元素上挪開,粗略掃向另外三桌。

一桌人坐著五位老人,三位中青年。其中一位女性的五官與符行川很是相似,不過沒有符部長那對標志性熊貓眼。她的皮膚保養得很好,頭發燙著時髦的大波浪,身上的紅裙看著價格不菲。

這一桌約莫是符家人。

另外兩桌,準是燕都和臨南的識安特調組。殷刃大概感受了下,每桌各一位強者,十有八九是各自隊伍的教練。

那兩位也就比符行川弱那麽一點,識安當真不可小覷。

肉香持之以恒地往鼻子裏鉆,殷刃收回目光,瞧向皮酥肉嫩的烤鴨。鬼王大人摩挲著筷子,焦急地等著最後一位成員歸位——

符天異早就坐回了燕都那桌,符行川還不見蹤影。人不全,總不好先下筷子。

“你睡死了?”殷刃剛在思考要不要用頭發偷吃,一聲冷笑鉆進他的耳朵。“符行川,皮癢了是不是?識安這麽多人就等你一個,你挺有臉面啊。”

那位和符行川很像的女性沖電話那邊磨牙。

“爸媽都在這,你搞什麽?”

不到三十秒,符行川一個漂浮術紮進亭子,差點在光滑的石磚上摔個四仰八叉。

“我鬧鐘關了。”符行川眼下的青黑淡了許多,聲音裏多了些中氣。他朝幾桌客人微微欠身,“各位不好意思哈,真的不好意思——吃,大家先吃!”

說完,他沒入座,而是停在了燕都那桌:“喲,這不是周貢喬商嗎,什麽風把二位大神吹來了?”

“海谷最近沒參賽,我們來看看你還健在沒。是吧小喬?”燕都的男教練咧開嘴——他是個圓滾滾的胖子,頭上剃了個鋥亮的光頭,瞧著格外喜慶。

不遠處,臨南的女教練簡單點點頭:“聽說海谷附近最近不安生,我正好來看看。”

應聲的正是兩桌最強者。

他們分毫不在意符行川的遲到,與符部長熱絡地攀談起來。

“那都是誰啊?”殷刃好奇地轉向郝文策,卻發現這位前輩提著自己的速凍餃子和汽水跑了,連著消失的還有電腦包。

郝文策堂堂一個科學崗,跑得幹脆而低調,連千年鬼王都沒能發現。

殷刃:“……”

“郝文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,沒事,符部長知道他這毛病。”盧小河頭痛地揉揉額角,“我來解釋吧。”

“周貢是識安的‘第一邪工’,喬商是‘第一巫祝’。加上‘第一鬼將’符行川,他們三位代表著三個上級職業的頂點。如果說這個時代誰能成為真正的‘天師’,肯定是這三位中的一個。”

在識安待了幾個月,殷刃已經熟悉了現代的分類方式。

馭鬼師、役屍人、靈匠,三大基本修行方向。

融會貫通馭鬼師與役屍人兩個職業的,則被稱為“鬼將”。相對的,“邪工”對應著役屍人與靈匠,而“巫祝”融合了馭鬼師與靈匠——所有分支的知識爛熟於心,才有資格被稱為“天師”。

這些知識相互關聯,碰撞下能產生千萬種變化。分別熟練後,光琢磨融合就要數倍的時間,不是來個一加一就能升階的。

符行川四十多歲稱為鬼將,已經算年輕有為。另外兩位強者,怎麽看都超過了五十歲。

殷刃曉得其中艱辛,年輕人卻未必能反應過來——

葛聽聽好奇發問:“不是有項江那種天才嗎?”

盧小河苦笑:“戰鬥經驗和戰鬥方式的摸索需要大量時間。和念書一樣——可能數學、藝術上會有少年天才,但歷史之類的學科不會有天生神童。其實自鐘異之後,再也沒有天師出現。”

無數戰鬥的磨煉是基本中的基本,不是靠“天生靈氣”撐得住的。

葛聽聽:“哇,那大天師鐘異豈不是非常厲害?他是怎麽做到的呀?”

殷刃探出的筷子尖微微顫抖。

無他,活了三百六十年而已。雖然公正地說,殷刃自己也算個天才。可惜他向來貫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“好”習慣,天師名號純粹是亂七八糟的知識堆出來的。要是換做符行川那個拼法,估計不到二百年就能成為所謂的天師。

他之後沒有新的天師出現,絕對是因為人類的壽命太短了。

想到這,殷刃夾著鴨皮的動作突然停住。

那股莫名的焦苦味兒又沖上咽喉,讓他嘴裏不是滋味。

焦黃酥脆的鴨皮沾滿桂花砂糖,殷刃本想夾給鐘成說,軟磨硬泡讓他嘗一口。可是看著那人的側臉,殷刃默默咀嚼鴨皮,夾了塊瘦肉送過去。

飯後沒有立刻安排訓練。這回由符家的住家保姆帶路,把眾人帶到了客房。符家的客房和五星級賓館沒有什麽兩樣,個個都是寬敞漂亮的雙人間,巨大的落地窗正對著蒼翠山景。

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,葛聽聽、盧小河他們的房間都是兩張單人床,而殷刃和鐘成說則被分到了大床房。

殷刃坐在床邊,看著落地窗外如夢似幻的山間景色。他瞧了會兒,對還在調整牙刷角度的鐘成說勾勾手:“鐘哥,過來。”

鐘成說把兩把牙刷擺得角度完全一致,這才滿足地直起腰:“啊?”

“過來。”

鐘成說乖乖走到床前,殷刃維持坐著的姿勢,雙手環住鐘成說的腰,把臉埋進對方的胸腹。

“你怎麽了?”鐘成說的手停在殷刃頭頂兩三厘米處,又猶疑著縮了回去。

“沒什麽,抱抱你。”殷刃說,他的臉仍埋在鐘成說的寬松T恤裏,聲音發悶,“可能是賽前緊張。”

鐘成說:“……”就算是他,也不會相信這種離譜鬼話。要傳說中的大天師緊張,參賽選手得是戚辛帶隊的六大兇煞。

鐘成說:“傍晚有介紹會,你只能抱到下午四點半。”

殷刃:“你知道現在才兩點嗎?”

“知道。”

殷刃悶聲笑,等笑夠了,他嘆了口氣:“我算是知道符行川為什麽把訓練地點選在這兒……原來符家這麽崇尚鐘異,我讓他印象破滅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但這小子好歹有點良心,知道給我們安排個大床房。”殷刃說,“看在這一點上,我代表大天師鐘異原諒他。”

“……噗。”

“你笑什麽?”

鐘成說維持著被殷刃抱住的姿勢,努力伸長手臂,夠到枕頭邊的遙控器。只聽嗶的一聲,電動窗簾緩緩閉合。柔和的室內燈同時亮起,窗簾上“鐘異散花圖”異常顯眼——

圖上的鐘異面露微笑,虎目微闔,長胡子飄飄蕩蕩,手上散出象征吉祥與功德的金色花瓣。刺繡無比精細,一看便價值不菲。

殷刃:“……”這是什麽東西啊?!

“我剛才幫黃今搬東西的時候看到了,單人床房沒有這種窗簾。”鐘成說微笑著解釋。

殷刃:“我原諒他個鬼!”

……

傍晚,海谷市人民醫院。

“哎你聽說了嗎,仇家孫子簽了提前出院的字……他家也不缺那個錢,怎麽就不多養兩天?”

“他家做生意挺厲害,可能人走不開吧。”

“啊?我怎麽聽說小仇先生是個紈絝,不管事。”

“人家家裏的事情,誰知道呢?”

孫棲安坐在食堂,耳朵裏全是同事們的閑聊。這個位置,剛好能看到醫院的前庭。孫棲安擡起眼,往嘴裏塞了一筷子豆芽炒粉絲。

她看到了那位“小仇先生”的身影。

小仇先生名叫仇方,瘦高身材,身上套了不合身的高檔外套。這會兒他正踉蹌著朝外走,身邊有個不知是親戚還是護理的婦女陪著。從這個角度看,孫棲安只能看到兩人背影。

仇方路經花壇,與一個衣著臟汙的男人擦肩而過。那男人搖晃得比仇方還厲害,他跌跌撞撞朝前走,速度越來越快。

一步,兩步。

骯臟男人小跑起來。他沖向醫院大門,從胸口掏出把老式鐵剪刀,狠狠紮向離他最近的醫生。

孫棲安差點被粉條嗆著,她擱下筷子,睜大眼睛。

尖叫聲中,仇方隨四散人群加快腳步。他的肩膀被一對緊貼著的情侶擦過,差點被兩人撞倒。

一步,兩步,三步。

情侶突然站定在原處,他們開始激烈爭論什麽。男方突然給了女方一巴掌,而女方尖叫一聲,伸手去抓男友的臉。

剪刀刺穿胸口,指甲豁開皮肉,暗紅血花四下飛濺。

仇方活動了下脖子,終於回過頭。

他無視鮮血淋漓的沖突場面,看向反光玻璃後的餐廳。醫院餐廳裝了單向玻璃,按理說看不見內部。

可孫棲安有種感覺,仇方發現了她的窺視。

年輕的仇先生脖頸不自然地彎折,他露出牙齒,沖孫棲安扯了個別扭至極的微笑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符部長:我的快樂誰知道

這個房間裏,連親親都很局促呢,小殷。

#連小鐘都笑場的布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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